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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像 | 疫情下的留学生:“一日三餐我还是应付得来”

新闻学生 新闻学生 2021-09-26


二月的最后一天下午,Alex登上了从广州飞往泰国的飞机。


“国际航班一般都是T2(航站楼),这次就直接在T1。机场人很少,航班也很少”。Alex过安检时,多了测体温的环节。比起往常柜台前密密麻麻的长队,现在大家排队都戴着口罩,两个人中间得相隔一米。


飞机上基本都是中国留学生,Alex也不例外,她将要通过中转泰国的方式回澳上课。


中转

“其实我现在差不多也算是自行隔离,不太敢像旅游一样到处去玩。”


按原计划,作为悉尼大学的新生,Alex本该在2月15日乘上飞往南半球的飞机,度过迎新周后便正式开启大学生活。然而,截至3月8日,Alex已在泰国滞留超过一周。


2月1日,澳大利亚政府宣布采取临时入境限制措施,大批中国留学生复学之路变得困难起来。据澳大利亚教育部统计,滞留的中国留学生超过10.67万人。2月13日,澳大利亚教育部通知,学生赴澳前,在中国大陆以外国家停留超过14天且健康未发现异常者,可以正常入境澳大利亚,相当于默认了留学生可以选择采取通过第三国出入境的方式。

/ 澳大利亚移民局

《新型冠状病毒—致学生的信息》/

“曲线回澳”变得十分火热。据《第一财经》的报道,近一个月来,仅通过泰国中转前往澳大利亚的留学生人数,就比去年同期增长了237倍。但在澳大利亚移民局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致学生的信息》一文中,文后加注了“这是一项临时措施”——意味着政策可能会随时做出调整,这也让许多留学生更为警惕。


“曲线回澳”,Alex并不是最早的那批。刚开始的时候,“我父母觉得不太安全,就一直在等。也有发申请,能不能特别批准留学生可以返澳,但是没有效果。”除了面临需要飞越多重国境线的波折和疫情传播的威胁,经济损失也是一大问题。


澳大利亚禁令的不断延长也造成机票价格上涨。“我当天晚上订的时候,才过了几分钟,价格就直线飞涨。点进去的时候还是三千多,后来结帐结不了,就变成八千多人民币。”除此之外,在泰的住宿费以及仍需支付的悉尼房租,前后加起来大约支出两万余元,看着费用一天天增长,Alex表示既焦头烂额又无可奈何。


并且,学校也已经正式开学两周。在酒店隔离的Alex只能持续关注着学校的各种通知安排,网课效果并不如人意,“每天收学校的邮件,也上不了课,就还是挺着急的,又做不了什么。”

/ Alex在酒店上网课/

在澳大利亚读高二的骏烨,要比Alex提早半个月选择这条“折中”路。他在泰国隔离时发现,周围遇到的中国面孔,大多是悉尼大学、新南威尔士大学的学生。疫情之下,澳大利亚留学生群体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许多人不得已迅速做出抉择。回到澳大利亚以后,作为高中生,骏烨已经错过了六个星期的课程,“我最近回来,因为6个星期过去了,不知道他们在上什么”。


中转之后的返澳生活,骏烨和Alex都表示并不乐观。


隔离

3月8日,是刘思娇在山东集中隔离的第10天,也是她今年总隔离时间的第24天。她在朋友圈戏谑自己:“不是在隔离,就是在去隔离的路上。”


2020年的第二个月,思娇在中韩两国隔离的时间比上学的时间还要长。对于没有异地旅游史的人而言,隔离14天或许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数字。但对她来说,2020年的春天仿佛在隔离中就过去了。

/刘思娇朋友圈截图/

1月27日,从山东老家过完年,刘思娇按原计划飞回韩国,尽管家人担心路途中人员密集会提高感染风险,但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课程,她还是坐上了飞机。“没想到回韩国,韩国炸了”,迎接她的是为时两周的在校隔离。


她需要在手机安装“自我诊断手机APP”,自入境之日起14天内,每天通过APP上报自己的健康情况。根据世宗大学留学生三井展的经历,即使是居家满了14天也不能直接回校,要在社区市民之家里签署一份《隔离确认书》,确保隔离时长满足要求。

/隔离确认书 图源:受访者三井展/

除此之外,学校中国方面负责的老师统计了学生准确的出入境时间,并给他们安排一人一个房间开始隔离。“学校每天给我们送饭,早上是牛奶、面包,中午和晚上就是普通的盒饭,但是也蛮好吃的。”但当刘思娇结束这漫长的隔离生活后,疫情却在韩悄然爆发。


2月26日,刘思娇结束隔离的第二周,韩国中央灾难安全对策本部负责人金刚立在记者会上表示,韩国政府将疫情预警上调至最高级别的“严重“。根据当日央视新闻报道,韩国累计确诊感染者1261人,比前一日新增感染284人。


这时,刘思娇所在的学校宣布停课,机票价格开始飞涨,“原本韩国往返山东也就1000来块钱,但我当时去买的时候已经涨到了3000多块,还是单程。”无奈之下,2月28日,刘思娇只能选择回国。不料,同航班上竟有一名发热者。


第二个14天隔离,从刘思娇下飞机那一刻开始了。

/刘思娇航班 图源:受访者刘思娇/

同时,代购生意不确定的未来也让刘思娇发愁。籍往返中韩之便,刘思娇平常会在朋友圈里代购。2月底回国时,她一如往常地买了很多化妆品,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些化妆品是不可能手提上飞机的。免税店里的商品必须纳入到手提行李限额中去,登机前需要依次称重,如有超重,面临的将是高昂的罚款。“但这次登机前完全没有称手提行李的重量,我能明显感觉机场的工作人员也想避免和乘客有过多接触。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大家对病毒的恐惧。”


出于这场疫情,国内很多代购都想等疫情稳定之后再到韩国去“血拼”。没想到立即就迎来了日韩两国的大爆发。“最近朋友圈的代购同行们都在互相调侃近期要失业了。”


危机

根据中国国家移民管理局发布的信息,截至2月16日,全球已有133个国家因此次疫情采取了不同程度的入境管制措施。与此同时,教育部考试中心陆续取消了全国范围内三月份所有雅思、托福、GRE和GMAT考试。多种语言考试受到极大影响,这无疑给一些正处于申请期的学生带来巨大阻力。

/ 国家移民管理局自2月17日起,暂停以列表

形式发布近期有关国家入境管制措施提醒,

提供【出入境信息一键通】查询/

刘思娇本打算在大年初四返韩完成语学院的学业(韩国语学院又称为韩国语言学校,是韩国许多大学以外国人为对象开设的韩国语教育机构,topik和语学院考级是进入韩国大学的两条路径)。但两次14天的隔离意味着,在语学院为期两个月的开课中,她几乎错过了大部分的课程。她和周围很多朋友因此而休学,负责老师这样建议,“因为我们必须在语学院上过四级毕业才能去本科,在语学院耗着这个时间是非常长的,所以我觉得真的挺麻烦的。”


另外,据官方公布,第69届TOPIK(韩国语能力考试)韩国场考试时间有所推迟,中国区的考试时间是否随之变更还未可知。作为入学条件之一的语言考试,有可能因疫情而推迟或取消。同在韩国留学的小华表示,这样一延期,与原先的预想相比,他可能要多花一个到两个学期的时间。

/TOPIK考试受影响/

而即将迎来毕业的墨鱼也面临着许多难题。二月左右一般是日本的求职季,各大企业往往会提前招聘后一年的毕业生。在原本的计划中,已经在大学完成了三年学业的墨鱼将会在期末考试后前往东京求职,确保在明年能实现学业和就职的对接。然而在期末考试期间,墨鱼就收到了武汉封城的消息,权衡之下他决定放弃这次求职的机会,自觉在家隔离。


“目前为止我们这边还没确诊。当时(一月末)我戴的时候,这边大街上只有我一个戴口罩的,现在的话倒是基本上都戴口罩了。”口罩也从一开始的限购三盒到限购两盒,再到零散袋装,“现在是买不到口罩了”。


歧视?

据香港01的报道,在意大利前副总理兼内政部长萨尔维尼的极右翼联盟党领导的米兰地区,许多唐人街商家藉由关闭商店和餐厅,避免遭排华情绪殃及。特殊时期,病毒似乎也加固了国界的边界感,歧视以及排华情绪在社交平台上被放大和渲染。


身处意大利的诗卉就曾遭遇不愉快。“周围还是会有很多不理解,以为病毒是中国人带来的。出去的话,经常会被人指手画脚。那时候回家坐巴士,我们还没有上车,把车拦下来之后。那个人就站在门口那里,表情非常的厌恶,对着我们指手画脚。到了下一站,看得出来那一站不是他要下的,但他还是骂骂咧咧地下去了。”


针对和排斥的情况偶尔发生,在日本的霖表示:“我们留学生讲日语是有口音的。我室友出门倒垃圾,没有戴口罩,和电梯里的人说我倒个垃圾就来,但是那个人会直接就把电梯门给关了。”相较歧视,周围的人较高的危机意识给他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他们都会去囤厕纸,还会去洗手间偷。我有个在便利店上班的同学,他们把便利店的厕纸给锁了起来,就为了防止别人偷厕纸。”

/超市纸巾供货不足 图源:受访者霖/

但诗卉的遭遇毕竟是极端个例。多数留学生表示自己身边并没有发生过分歧视的情况。当骏烨回到澳洲的寄宿家庭时,“他们会关心我,问我这边(家乡)怎么样,还有家人健不健康”


抗疫

三井展最近被“翻牌”了。


近来微博上掀起了“海外抗疫日记”的记录热潮,作为其中一员,三井展常在微博向网友介绍韩国疫情现状。韩剧《梨泰院》的热播,也让他的镜头来到梨泰院。据他所称,梨泰院还有一定人流。相比冷清的东大门,梨泰院已算热闹。商厦云集的东大门,往常的繁华街景不复存在,人流更是肉眼可见的减少,在三井展的说法里,有“盛筵难再”的感觉。


张昀溪是马来西亚人,2016年来中国广州读书,疫情爆发后便为口罩“奔波”。“中华文化传播活动捐赠人张原天博士打了个电话给我们,希望通过我们(这几个人)寻求口罩购买途径、公司购入并捐赠到中国的想法。”

/张昀溪及其朋友采购到的口罩/

她发动好友圈在各个国家里寻求可信任的口罩购入途径。这项工作的筛选过程并不容易。提交了几次之后,张昀溪发现,真正符合要求的可靠途径少之又少。一方面是卖方的起购要求,有时候高达十万枚,风险过高,另一方面是公司可接受的价格区间,往往在2-4元起伏。在口罩难求的特殊时期,高涨的口罩价格往往将他们劝退。而马来西亚的口罩销售已经呈现脱销状态,在实体店几乎买不到口罩。即使找到供应源,限购令也是他们遇到的难题。


这项工作仍在进行,张昀溪向我们透露,即使有口罩,但苦于没有渠道运输到中国,现在仍然捐赠不了。据她所知,马来西亚官方邮政已经不允许物资外流了。


如今,疫情向世界蔓延,口罩在日本脱销,墨鱼减少了出门,一周出门采购一到两次。“我差不多就是一次性会买大概五盒左右的便当吧,然后每天一顿是吃便当,然后一顿是泡面。一日三餐还是能够应付得来。


外面还在下雪,这对墨鱼来说是好事,因为便当存放的时间会更久。但能否在第四学年开学前顺利求职,他心里还是没底。


(应采访者要求,Alex、墨鱼、三井展、

小华、霖均为化名)

 

苏璇、吴琳、陈嘉怡、黄凯欣 | 采访

苏璇、吴琳、陈嘉怡、黄凯欣、卢琳绵 | 撰文

卢琳绵、邹露 | 责编

  郑婧筠 | 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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